002
王天风提出的死间计划已经启动，没有任何停下变更的可能。事务本就繁多，劳工营又有一批战俘需要解救。
那些都是扛过枪见过血的老兵。仗打到现在，除了让新兵一批一批的拿命去填，便是要这些老兵发挥些应有的作用了。
明楼本来，是不主张动用这些地下力量的。但是前线吃紧，一概只会要钱要粮要人要枪，断不可能再有一分一毫的支援。
前段时间明诚去勘测改建计划的时候，也曾经漫不经心地踩了一遍地形。
这不是死局，他们依旧有盘活的空间。
可是明楼心里不舒坦。他习惯了将一切算到最精确的状态，把所有的可能，大概，也许，统统都扼杀在摇篮里。而这一次，他做不到。
明楼本能地排斥这种猎物有可能脱离掌控的感觉。他很怕。他怕一个行差踏错，明台和阿诚就得前赴后继地来保全他，他也怕，一点没有算到，便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送死，而且死得，毫无尊严。
况且这几日的阿诚，总让明楼觉得脱出了控制。
人前明诚依旧是那个几乎万能的私人助理，任何事情到他手上都那么游刃有余，还能抽得了时间去了一趟吴淞口，敲定了营救计划作为备用的第二套方案。
即便不能成功，也要万无一失地撤离。
明楼清楚，去救人的每一个谍报人员都比那些老兵珍贵百倍，他一个也损失不起。
到了人后，明诚却还是恪守“大少爷”和“仆人”的距离，没有必要绝不同他多说一句话。就连明台忙着安排营救也忍不住偷偷地在餐桌下面踹明楼：“大哥，你是不是和阿诚哥吵架了？”
明楼端着碗看了眼离开的明诚，把筷子一顿。
明台顿时缩了缩脖子，小声抗议：“你欺负完了阿诚哥还要来欺负我！”
明楼瞪他。
明台看了一眼明诚的背影，正在整理明楼出门要穿的大衣和要带的文件，不依不饶地：“阿诚哥这几天都是我帮忙换药的，你们怎么了？”
“闭嘴，吃饭。”明楼终于拿出了长兄的架势，把明台堵了回去。
“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呢，多大的人了还学小孩子吵架，大哥你羞不羞？”明台又嘀咕了两句，看见明楼终于要炸了赶紧飞快起来把碗一丢，“我吃好了我去厂里了，大哥记得道歉啊！”
说着人就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。
如此活力四射的明台，终于让明楼绷了好几天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。
他已经沉入了黑暗中，明台也不外如是。可是明楼却从明台的脸上看到了未来和希望。他觉得很欣慰。甚至会想，明台就这样做着他那些侠客英雄的梦境，安稳地燃烧他的一腔热血，保持那么一颗赤子之心，就很好了。
明楼放下碗筷，起身。明诚将外套递给他，手里拎着他的公文包，正在为他推开门。
“阿诚。”明楼接过衣服，披上，一边往车子那里走，一边自己整理着领口袖口。
明诚的脚步一顿：“先生？”
明楼站在车子旁，车已经发动好了，大概是因为刚洗过，他可以清楚的从黑色的反光中找到阿诚的影子。明楼望着那个影子说：“等这段时间过去，我们好好聊聊吧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了一面反光的距离，明诚没有躲开明楼的目光。他说：“好。”